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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执离】不负卿(一发完)

怎么又八千了2333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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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已经是遖宿攻占天权的第十日了。

天权有天险作为屏障,但是始终不能偏安一隅,情报错误,全盘皆输,一夜之间,天权国内擂鼓声震耳。
天权金印去向未知,天权执明王被禁锢宫中,每日喂食其遖宿一特殊毒药。
只需十天,便可断人性命。

执明卧于塌上,手中紧紧攥着一红玉簪子。小侍跪坐在他身边低声啜泣,哀哀怨怨,听得人心中也沉得很。
“蠢东西,哭什么?”
执明嘴里轻声斥道,“本王还没死呢。”
“王上,这已经是第十日,您……”小侍话音未落,就听门外有人来报。
遖宿王来了。
执明斜眼看去,满脸不在乎,只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红玉簪子收入怀中。
遖宿王还未开口,执明已懒洋洋地开口道:“金印本王不知道去哪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虎符好像是本王觉得没趣,弄成菜牌子了,你这几天在膳阁还没找着呢?”
“……”
“大臣们你随便关关就算了,闹得他们不开心,以后你也不好过。”
遖宿王沉默半晌,才问:“慕容在哪?”
一直漫不经心的执明终于变了脸色,急急骂道:“大胡子,你想干什么!”
遖宿王强忍怒火,继续沉声道:“你如此顽固,就没有考虑到你的臣民吗?”
执明只觉可笑,呸了一下,凉凉道:“我天权国泰民安,百姓生活富裕,要什么有什么。你攻入天权,掀起战火。本王是亡国之君,天权亡在本王手里,那是本王的错。你想要天下,那是你自己的事情,本王只担亡国的名声罢了。”
执明的道理别人向来是说不过的,遖宿王被噎得说不上话,只能拂袖而去。
执明见遖宿王离去,这才松了口气,招手让小侍递上帕子。小侍动作慢了些,执明已吐出血来,打湿锦被。
“王上!”
执明随手擦去嘴角的血,让小侍帮持着躺回床上。
“现在,什么时辰了?”
“午时三刻了。”小侍抖着声音,想要换下锦被,执明却又要起身。
“王上,您要去哪儿?”
“去兰台。”执明揉了揉额角,低声说:“为本王更衣。”
执明被禁足于寝宫十日,从未提过出去一步,今日已是最后一天,却提出要去兰台。
小侍提袖擦了擦脸,起身找出执明的常服,为他更衣。
执明刚踏出寝宫一步,便被侍卫拦住。执明看了他们一眼,径自往前踏步。
“我看有谁敢拦我?”
侍卫们面面相觑,步步后退,最后竟让执明离去。

执明立在桥边,久久望着河面。小侍劝了他几次,让他进亭里歇息,执明也只摇头。
日头渐渐落下,执明这才说要回去。
小侍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执明,见执明脸上又起血色,心内更沉了许多。
“王上,您怎么想来这兰台了?”小侍强打起精神,故意问道。
执明看了看他,笑骂道:“蠢东西,这宫里,不就属这里最好看了吗?这么久未来,好在这里没什么变化……这些蠢鱼,活得也好好的。”
执明说完,叹了口气,摇摇头,背着手往前走去。
今日天象略有怪异,不久之前还有日头,这不到一会,就刮起了大风。执明刚回寝宫,外边就下起了大雨。
执明换下衣服后,突然嘱咐道:“去多烧些热水,还有备换的衣物。”
“王上是要沐浴?”
“不……侯着。”执明摆手道:“你去吧。”
小侍犹豫片刻,还是福了福身,退下去准备了。
执明靠坐在床头,仔细听着窗外雨声,眼皮子也越来越重。
他大限将至,心内却是欢喜得很。

他的阿离,终于要回来了。

执明再次醒来时,雨还未停。屋子里暖得很,床边只坐着一个人。
还是艳丽的红装,执明眼睛已看不真切,但是心内清楚得很。
“阿离。”
执明伸手握住床边人的手。
阿离的手怎么这么凉,看来屋子里还不够暖。
执明想唤人来,但是又舍不得再多说一句废话,只好将慕容离的手包着,给他捂热了。
“王上。”慕容离俯下身,让执明看清他的脸,“臣回来了。”
“阿离,你此次去得太久了。”执明笑着抱怨,又不忍多说重话,随后改口,“不过你回来就好。”
慕容离抬手擦去执明额角细密的汗,手却有不可闻的颤抖。
执明费力地从怀里拿出一样物件,放在慕容离手上。
“阿离,这是天权王室传下的东西,没什么好稀奇的,但我觉着这颜色阿离定会喜欢。”
那是一样小珠子,中间用一根玄绳串联起来。珠子属赤色,乍一看并不起眼,却有流光在珠身流过。
慕容离见着这珠子,半晌回不过神来。执明唤了他几声都不见应答,不由急了。
“阿离?阿离你怎么了?”
慕容离稳住心神,按住执明的肩膀,让他重新躺下。
“臣没事。”
执明闻到药材的味道,心下怅然,却还是笑道:“阿离不愿收下其他东西,这样小东西还是得留下的。”
慕容离合上手心,声音愈发轻柔。“是。”
执明闭上眼睛,过了许久才又开口。“其实,本王也有一个玄色的。本王私自将那枚珠子嵌进了阿离的簪子里,簪子在枕下,阿离莫要生气。”
慕容离将执明额上的布换下,宫内没有小侍,他亲手将布洗干净。
“这个珠子……其实是要给未来王后的。”
慕容离用手试探了碗边,还是太烫,得再晾上一会。
“可是本王哪有什么王后啊,本王成日里就是吃喝玩乐,混吃等死。还好,本王还有阿离。”
慕容离又取来一床被子,细细地盖在执明身上。这屋子里果真不热,执明已经冻得开始发颤了。
“阿离,”执明止住慕容离的动作,待慕容离怔怔望他时,执明的手温柔地抚了慕容离的脸侧。
不过也只是一下罢了。
“本王……我只会混吃等死,这天下打下来,我当真是管不来的。只是我命好,还有阿离帮扶。”
慕容离握住执明无力下垂的手,压低声音,细语道:“王上,若是累了,便歇会儿吧。”明明还是冷淡的语气,执明却从中听出几分诱哄。
人之将死,这点盼望便继续留着吧。
执明顺着慕容离的意,端端正正地将手收回。他眼前昏蒙蒙一片,连属于慕容离的红也看不清。
“阿离,若是天下太难管,便别管了。”执明垂下眼睫,低声喃喃,“我心里不舍。”

不舍你日后会不开心。

“王上不要任性了,”慕容离端起汤药,舀起一勺,喂至执明嘴边,“天下之事不是我一人可定夺的。”
汤药顺着执明的嘴角划下,慕容离用衣袖拭去。继续喂了几口,却都没能进执明口中。
慕容离停下手中动作,将碗置于一旁,重新帮执明掖好被子。
把执明赠与的赤珠拿出来,慕容离试着将之缠绕于腕间。只是慕容离手腕纤细,即便缠上了,还是松松垮垮。
慕容离呆坐许久,室内安静得他不习惯。他下意识地去看执明,执明却无声无息。

他只是躺在那罢了。
慕容离想。

慕容离放轻动作,怕惊扰了执明一般,慢慢从枕下拿出他的那根簪子。
这根簪子慕容离从未戴过,此时却起身去到铜镜前,戴上了这根簪子。

“阿离果然适合。”

慕容离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“臣谢过……王上。簪子,臣很喜欢。”
室内寂静,无人回应。

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。





“阿离,莫澜带着本王出了一趟宫,途中路遇一处寺庙,本王见那求签的人多,便也去求了两签,阿离的可是上上签!”
执明从袖中摸出一张平安符,献宝似的放在慕容离面前。
“王上,今日的奏折你可看了?”慕容离拿起一张奏折,还没翻开就被执明夺取,“看看看,本王现在就看!”
“阿离,你快把符收起来。”执明瞄了几眼,还是忍不住提醒道。
慕容离看了执明一眼,最终还是将符挂在腰间。
“寺庙的老和尚可说了,阿离可是大富大贵,长命百岁的人。”执明摇头晃脑地重复老和尚的话,“所以阿离定要舒心。若是碰上不高兴的事了,便告诉本王,只要本王有的,都可以给阿离!”
执明压着身子,从下往上看着慕容离,眼中始终未变的情意。慕容离淡淡一笑,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,但未置一词。
执明只当慕容离同意了这话,心里高兴起来,就连奏折都多看了几本。

与慕容离一同用过晚膳后,执明嘱咐慕容离早点歇息,便离开了向煦台。
途中正巧路遇去寻他的莫澜。
“王上,您昨日求的符呢?”莫澜见执明腰间原先戴的符不见了,便好奇问道。
执明不耐烦地摆手,“这些玩意本王从来不信,今日起来也不知去哪儿了,兴许丢了。”
“哎呀,王上,”莫澜急切道,“那位大师的符从未错过的。王上求的签可是上上签,得的符也是最好的,怎能丢了呢?”
执明被问得烦了,刚想呵斥莫澜停下,莫澜却已经猜出来了。
“王上……您莫不是把符给了……阿离?”莫澜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执明瞥了他一眼,背过身去。
莫澜这下倒真是闭嘴了。

昨日执明进庙,就是给慕容离求的签。慕容离的签是下下签,词更是“离别”概括。执明不信,想再为慕容离求,却被拦了下来。
莫澜好一顿劝才让执明给自己求了一支,却又是难能一见的吉签。
执明回宫后心里存着个疙瘩,怎么也放不下,夜里也歇息不好。今日要去寻慕容离时突然想到将自己的签换给阿离不就成了吗?

“王上……可……”莫澜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,执明也不打算让他说下去了。
“行了,本王是天权的王,得上天庇佑,只是一张符罢了。大不了,本王将庇佑分给阿离!”
“王上,莫要胡说!”莫澜紧张地打了自己的嘴几下,“给太傅听到,定是要连臣也一起数落的。”
执明摇头,径自而去,莫澜匆匆跟在身后。

只不过执明不知,慕容离早知那符是执明的。
就如慕容离的离符后有一“离”字,执明的吉符后也有“执”字。
谁也不知慕容离那时想了什么,还是接了过来,并妥善保管。

天命已定,但怜痴情人。




执明王为国身亡,祭奠却悄无声息地结束了。
慕容离并未下令让天权国内挂上白拂,也未令百姓悼念。
只下葬当天,丧钟长鸣,声声哀戚,夺人魂。
百姓不知其中细节,只知他们的执明王与敌周旋十日,为天权军创造机会,借着东风大雨,昱照天险,一举歼灭遖宿驻扎大军。
只知兰台令立下大功,并被执明王托付,接任天权王位,太傅辅佐其三年。
只知天下大局已定,天权持共主印——
得天下。

莫澜从未想过再来一次王陵。
“阿离。”
莫澜轻唤慕容离。
慕容离立于执明碑前,侧身看向莫澜。
只不过半月时间,慕容离已比之清减了大半。
莫澜鼻头一酸,暗暗抹去眼角泪,哽声道:“阿离,我听寝宫小侍说,你已经连着几日未好好用过晚膳了。”
慕容离垂下眼睑,淡然道:“是吗?”
莫澜强笑,“阿离,你每日上朝,还要批改奏折,不定时用膳怎么行。前几日医丞的人也说了,你身子还未好全,可要保重好才行。”
慕容离转回身子,只点了点头。
莫澜注视着慕容离的背影,心里一阵阵泛苦。
若是王上知道了,铁定是要闹个不止的。

但是这话他怎么能说呢?




慕容离感染了风寒,执明一听说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向煦台。
医丞的人正好诊脉结束,见执明进来又在一旁行礼。
执明坐在慕容离身旁,担忧地探了探的额头。慕容离许是得了病,虚弱许多,执明不敢怠慢,忙扶着他躺下。
“阿离,你好好歇着。”执明轻声道,仔细地给慕容离掖好被子。
执明出了内室,医官忙跟了上去。
“阿离这是怎么了?”执明压着声音问道。
“回王上……”医官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执明打断,“小声点,阿离正在歇息!”
医官无奈,只好同样压着声音道:“回王上,慕容公子并无大碍,只是感染了风寒罢了。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执明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揪起来。
“公子心中郁结过多,心绪不定,虽药物可调,但是心病难以根治啊。”
“心病?阿离有什么心病?”执明不解,又想到慕容离萧声中的哀伤,心里有所猜测。
“本王知道了,你们先下去吧……记着,只要是对阿离身子好的药,统统拿来用。除了药以外,还有平日的养膳,都给本王列出张单子来。”
医官忙弯腰称是,识相地退下了。

慕容离直至入了夜才醒,正迷蒙间,就听到执明小心翼翼的询问。
“阿离?”
“王上……”慕容离轻声回应。
“阿离,你感觉如何?”执明不敢乱动慕容离,明明只是感染风寒罢了,却让他弄得像是慕容离受了重伤似的。
“谢王上关心,臣无大碍。”
执明无奈,但又不敢大声呵斥,“阿离,现在你就不要说这些话了,你难受就跟本王说!”
“……”慕容离沉默片刻才重新开口,“臣,觉得头有些昏沉。”
“那阿离就别起来了,继续躺着吧。”执明说完,为慕容离换下额上的湿帕,洗干净后侯在一旁。
小侍将药送了进来,执明接过后便让人退下。他觉着药还烫手,打算再凉一会。
“阿离要是累,可以再歇会,等药凉些本王再叫阿离醒。”
执明说完,想起一事,又急忙起身去抱来另一床被子,再盖到慕容离身上。
“虽说屋里烤了火,但还是要多注意才行。”
兴许是染了病的缘故,慕容离今日也卸下了些许心房,比平日温和了许多。面对执明这一番关怀,他回以浅笑,也不说那些客气话。
执明心里一热,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过了一会,药凉了后,执明亲自喂药。
“阿离,你这段时间往返于三国之间,定是被这拖累了身体。这段时间便抛开那些事,好好养着,大不了……大不了本王来看奏表就好。”
慕容离静默片刻,“王上若是不愿,就……”
“谁说不愿的?阿离不在,本王还不是看了那么多奏表?现在有阿离陪着,本王更高兴!”执明擦去慕容离嘴角的药渍,劝哄着,“阿离,你就听本王的,别管那些事了。再说了,过半月后,就是羽琼花的花期,阿离养好了身子,本王便陪着阿离一同去赏羽琼花,岂不惬意?”
明明自己平日就像个孩子般,现在反倒将人当孩子来哄了。
慕容离看着执明,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“那阿离你……你好好歇息,本王,本王先回寝宫,一会儿再来看你。”
慕容离目送着执明退出内室,才缓缓闭上眼睛。

夜深时,慕容离被梦魇住,朦胧中见屏风上印出一人影。他还来不及去想是何人,就听有人轻声唤他。
“阿离?阿离?”
慕容离莫名松了口气。

执明见慕容离气息重新稳了下来,连忙寻来帕子为慕容离额上的细汗,又重新为慕容离掖好被子。
这次执明没有退回外室,而是直接坐在慕容离床边侯着。
刚刚还会靠在小桌上打个盹儿,这下是再也不敢了。
不过若是看着慕容离,就算什么都不做,执明也是不会觉得无趣的。
执明打了主意,便起身去外室将烛火灭掉。横竖也不用了,免得亮着让他的阿离睡不安稳。

在执明身后歇息的慕容离眼睫微动,心中伤感突起,最后只化成一句叹息。

这个呆子。






莫澜陪着慕容离站了一会,最后还是先回去了。
这种伤人的地方,多待片刻都是剜心之痛。

慕容离每次来,都是只身一人,谁也不知他每日到底待到多晚才回去。可无论多晚,他依旧每日上朝。
这般折腾,身子哪能调养好呢。
慕容离简单洗漱一番后,便更衣准备歇息。
他将自己的萧置于床侧,而那根红玉簪子,则是放于枕边。

慕容离是从梦中惊醒的。
他低低吐出一口气后,下意识地侧过头,却发现红玉簪子不见了。
慕容离一惊,又听外室有声响传来。慕容离微微蹙眉,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的萧,悄声来到屏风后。
慕容离先是探出身子打量,却在看到坐在外室的人时,僵在原地。
“执……明?”
执明回过头,懊恼道:“阿离,吵醒你了?”
慕容离仍呆立着,执明却已经起身去拉他,“阿离站着做什么,快来坐。”
慕容离被执明拉到小桌前坐下,桌上摆着几样物件,其中就是慕容离的红玉簪子。
慕容离闭上眼,隐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紧,耳边再次响起执明担忧的询问。
“阿离,你怎么了?”
慕容离自嘲。
说什么最好连梦中都不要相见,如今真见了,又激动什么呢。
不过梦一场,跟自己较什么真。
“臣无事。”慕容离摇头,对上执明的视线,轻声道:“王上在做什么?”
执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也没什么事,本王不是还拿着阿离的红玉簪子吗?便寻思着给上面加点东西,衬着好看。”
慕容离偏头一看,还是那根红玉簪子,上面已然嵌了珠子。
“很好看。”慕容离忍着心中疼痛,浅笑道。
执明看着慕容离,还是叹了气。
慕容离心猛地一跳。
“阿离,我说过,不舍得你不开心。”
慕容离难得无措,愣然望着执明。
“我不能懂阿离,心中难过,却也明白阿离你有自己的考量。我既然不后悔争夺天下交于阿离,阿离岂……”执明顿了顿,摇头笑道:“不,阿离不会后悔。”
“阿离又何必困着自己呢。”执明望着慕容黎消瘦的脸,其中怜惜之情溢于言表。
慕容离抿了抿嘴角,突然冷冷道:“亡国之仇已报,臣本是将死之人,苟活于世,此时也不过勉强过这几年,为王上管着天权罢了。”
“阿离,你又说这些话。”执明并未像往常那样气得反驳,反而更加缓了语气,“若是场梦,便让我留个盼望不是好?”
慕容离一怔,掌间也被指尖划破,露出血肉来。
室内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雨声滴答。

又下起雨了。

执明拿起红玉簪子,起身走到慕容离身后,轻轻为他挽起发来,最后为他戴上簪子。
“阿离果然适合。”
执明高兴道。
慕容离静默,执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执明双手轻轻搭在慕容离肩上,俯下身,动作看似亲昵,他却也只是堪堪停在中间。
执明对慕容离,珍重到小心翼翼。
以前是,梦中也是。
“我相信阿离会为天权撑着,可若是找着好的苗子,阿离便走吧。可就当我再任性一回,阿离慢些走,至少看尽羽琼花景……别来得太快,再遇上我。”
慕容离垂下眼眸,静静听着。
“我不愿再见阿离了。”

再见你,定是要再缠你一辈子。你若是厌烦,便是不开心。
兜兜转转两辈子,哪能再让你不开心。

慕容离轻笑。
“呆子。”
无人应答。
慕容离腕间的珠绳突然断裂,赤色的珠子滚至角落,没于阴影中。
慕容离仍端坐着。烛火不稳,晃荡了几下便灭掉了。
恰恰遮了梦中人颊边泪痕。

庄周梦蝶,果真是一场空。







执明王后,朝中兰台令接任天权君主,然而这一任君主只在位三年,便染疾逝世,禅位于三年前攻破遖宿大军,当朝上将军次子。
登基大典之日,天权边陲一小村中来了一位先生。
先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,常年戴着一斗笠。先生还喜红装,虽看不清面容,远远见着背影便已然是一处景色。
先生博学,偶会开课教导村中幼童,也会执萧吹上一曲。
村中人都赞先生才艺,只有幼童会暗中交谈,说先生不开心。
先生院中种着花,还是村民从未见过的花。每年花开,先生立于其中,如谪仙下凡,旁人不敢靠近,生怕亵渎。
先生在村中住了二十年才离开。那时先生已染了重病,却还是执意要走。
那时,先生院中种的花花期已过,残花散了一地,飘飘洒洒。
就如先生一般,半点痕迹都不留。












天下之势瞬息万变,天下共主的局势不再,换为一国统治天下。
几次改朝换代,中原便已是大变样。
新国国主怜百姓被战火侵扰,下令修养生息,如此不过几十年,国力已是翻了个番。
其中商业大兴,又属苏州一大家最为享誉。
然这位大家主也有自己的烦心事,那便是他的儿子——执明。
执明从小便好玩,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玩了个遍,最近更是打起了天上的主意,气得大家主几次追着执明打。
只不过执明脚程快,总也打不着,而且大家主虽然说是要教训,但平日里把执明看得比什么都重,真要打了自己先心疼半天。

追了执明几天,家主突然有一老友拜访,也算放了执明一马。
执明见自己父亲没空管他,又带着自己的侍从跑出自己的院子了。
“少爷,您把院子里的羊牵出来做什么?”
执明瞪了侍从一眼,“蠢东西,前几日不是跟你说过吗?”
侍从挠头想了半天,才拍手道:“啊!少爷说的是斗羊?”
“知道了还不快去?”执明退了侍从一下,然后退到一边看着侍从们七手八脚地骑上羊。
执明羊没看多久,就已经出了神。
原因无他,就是昨日发生的一件事。

昨日执明出门,被一老和尚拦住,老和尚说他落了一样东西。
“什么东西?”执明看这老和尚颤颤巍巍的,也不好粗鲁,便也耐着性子问。
老和尚先是笑了几声,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根红玉簪子来。
“施主,您可不能忘了这样东西。”
执明接过簪子,上下看了几下。他平日里各种珍宝都把玩过,自然看出这红玉是个贵重东西,而且红玉多是在北方,他怎么可能会有?
“你这……”
执明刚想细问,那老和尚却已不见踪影了。
执明一时摸不着头脑,也只能带着了。

想到此,执明又从怀中拿出那根簪子,这簪子上还嵌了颗珠子,执明越看越觉得觉得眼熟。
正当执明出神时,突然被人从后撞了一下,手上的簪子也飞了出去。
“少爷,少爷您没事吧?”
执明稳住身子,转过身推了一下侍从,“蠢东西,你想撞死我吗!”
执明骂完,就想去找那根簪子。
簪子没掉多远,执明往前跑了几步,刚想弯身捡起,那根簪子已被另一人拿了起来。
“你……”
执明抬头,看见来人,眼睛一亮。
“少爷,少爷?”
侍从见执明紧盯着人不放,暗地里摇头。
完了,老爷又要卧床三天了。
“……啊?”执明眼睛都没挪开,后知后觉地应道。
“少爷……这是老爷的好友,慕容家的公子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我知道了,你……你退下吧。”执明不耐烦地挥手让侍从们退下。侍从们面面相觑,无奈下只能听令。
“我……我是执明?你……”
执明不知为何有些紧张,说起话来竟也磕磕绊绊了。
慕容离看着面前人,展颜一笑。
“慕容离。”
“那,我叫你阿离吧?”执明呆呆看着慕容离,这句话脱口而出。
慕容离含笑颔首,“好。”
慕容离举起手中的簪子,与此同时,他手腕上系着的绳子也露了出来。
“阿离……你手上的这颗珠子和这根簪子上的怎么这么像?”
慕容离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绳子,“这是小时候,父亲为我寻来的。”
“是吗?”执明看了看簪子,突起一个想法。
“阿离,这根簪子给你吧,反正也是我无意中得来的。我看这簪子更适合你。”
慕容离今日着一身红装,的确与这根红玉簪子相配。
慕容离久久注视着执明,看得执明脖子后头都发热了,他才点头道:“好。”
“这……”执明拿着簪子,手不是手,脚不是脚的。心里奇怪阿离怎么不接过去?
慕容离背过身去,轻声道:“执明可否帮我戴上?”
执明心头一热,一口应下。
执明从未给人挽发,就怕扯疼了慕容离。好不容易戴好,他也出了一身汗。
慕容离回过身,眉眼弯弯。
执明叹道,“阿离果然适合。”
慕容离挑了挑眉,笑说:““谢过执明。”
执明挠头傻笑,心内的欢喜越涨越高,却又觉得有莫名的伤感生出。
仿佛此情此景他早已经历过。

“执明?”
慕容离轻声唤道。
执明回过神来,摇摇头,骂自己多想,怠慢了慕容离。
“阿离,我们府中种了一类花,名为羽琼,极其特殊,我带你去看可好?”
“好。”
执明犹豫片刻,还是伸手握住了慕容离的手,带着他往园子里去。
慕容离抿了抿嘴角,掩下眼中怀念,顺从地跟着执明一同而去。

阳春三月,羽琼花开。
离人终归,不负卿。
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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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文花了我很大的功夫。一开始的梗和最后的结局是完全不同的,写了大概九千多然后只摘了前头一千字又重新写到八千字。
大概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来写完一篇文。

重新讲讲这篇文。
我认为它并不是大悲的氛围,而是一种水到渠成,无可奈何。
其中阿离的描写其实不是很多,但是短短的一句我都琢磨了很久。
大悲大喜,恨到入骨,我认为在阿离身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。至少我们看不出他的悲痛,这也是最令人心疼的地方。
至于执明,就更不用说了,每次写到执明我都快写不下去了。
文章每一处和之前的段落都是有所对应的,若是没有注意的可以对应着看23333
好了,准备下一个甜梗(人´∀`)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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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*´艸`*)